易仕先
抗战时期,鄂东10县过半地域沦陷,中共领导的鄂省第一支抗战武装——独立五大队,与国民党各路部队杂处于北部山区,在极其艰险困苦的夹缝中,机敏顽强地求生存求发展,短短几年间,壮大为独立团和新四军五师十四旅,成为举足轻重的抗战力量。讲极其艰险困苦,是既要反击日寇频频发动的疯狂扫荡,又要应对来自国民党方面的挤压围剿,真可艰辛倍尝。建国后特别是近年来,各种史著包括回忆文稿不断涌现,颇为喜人。但细观其内,亦发现诸多不足,如以偏概全,记述失实等等。还有个别文字不知出于何意,竟然歪曲历史,颠倒黑白,造成不必要的混乱。鉴于此,笔者拟根据现有史料,对几则重要史实,作一简要辨析。
一、抗战时,程汝怀改恶从善还是冥顽不化
程系黄冈黄安(红安)县人,毕业于保定军校和南京陆军大学,入伍一路飘升,官至中将师长。1932年初,弃戎从政,出任省府委员兼第四区(黄冈)行政督察专员。适逢国民党重兵进剿鄂豫皖苏区,程到职立即将衙门迁往黄安,就近调集人力物力,配合进剿行动。主力红军长征后,他又指挥属下保八团,搜捕红军留下的伤病员,残害苏区民众,干尽了坏事。抗战伊始,特别是沦为敌后期间,军政大员程汝怀又如何作为呢?有文字称,我五大队成立之初,程亲赴驻地点验人数,计发粮饷;当新建武装首战告捷,一举拿下敌宋墙据点,也曾派人前去慰勉。更有回忆长文讲,1939年初秋,境内广西军趁程外出视察之机,擅自发动进剿五大队驻地夏家山,一手制造凶杀惨案,倒是程闻讯赶回制止,强令释放被捕人员,平息剑拔弩张事态。此文还说,不久程被广西军挤走,远赴重庆避祸。抗战胜利才返回武汉闲居。1949年5月,解放军隆重入城那天,他举小旗与市民一起上街欢迎。此类记述似乎表明,抗战爆发后,程尚能从民族大义出发,改弦更张,与我五大队友好相处,至解放前夕,还一跃成为拥我民主人士。
事情果真如此吗?答案是否定的。抗战初期,程指示属下阻挠青年学子搞救亡宣传,并视两党停战协定为废纸,继续监视限制中共党员与进步人士活动。沦陷时刻,游杂武装蜂拥而起,程一一承认列编,唯独不受理我部申请。相反还在我训练营地芦山坳、夏家山周围屯兵设卡,截扣过往人员和补给物资,制造一波又一波摩擦事件。至于点验人数计发粮饷,那是我已获正规番号,在代管鄂东事务的广西军总部指令下,不得不虚假应付,且仅仅一月了事。宋墙之捷影响甚大,程迫于舆论压力,自然要作点敷衍文章。一俟重庆下达“限共”密令,程立即脱下伪装,将夏家山围堵变围剿,多路出击,妄图一举歼灭之。惊天血案传到延安,毛主席极为震怒,著文遣责道:“国民党内部的顽固派到处点火,在湖南闹平江惨案……在鄂东就闹程汝怀杀死五六百共产党人……”(《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反对反共顽固派》,中共党史记载:程汝怀部惨杀共产党员和群众500余人——上卷534页)。如此严厉警告,程汝怀充耳不闻,反倒变本加厉,制定对我鄂皖边游击区“三月清剿”计划,实施更大规模的百日围攻,再添累累血债。值此凶险关头,李先念率领的南下纵队抵达鄂境京山地区,中央军委连电向李通报程部卑劣行径,其中一份还要求:扩大军队至三万以上,坚决消灭程汝怀!可见愤之深恨之切。1941年,受皖南事变影响,广西军趋于反动危害加剧,上升为主要矛盾,且程汝怀亦遭彼排挤,见此状况,五师十四旅(张体学任政委)与鄂东地委商量改变策略,拟回头牵拉稳住程,减少对立面,于是派人与之接触。没料想老顽固不仅拒绝“联”“拉”,反倒出台一份所谓《奸伪投诚改编实施办法》,仍行恶毒攻击之事,导致谈判破裂。1942年7月,程十年任期届满调往重庆,出任军事参议院中将参议。1949年武汉解放前夕,三镇留守军警集体倒戈起义,查阅相关资料,未见居汉的程汝怀有参与表现。倒因为他过去作恶太多,民愤极大,上街露面被人发现举报,军管会依规收监审查。综上所述,抗战头五年程主政鄂东期间,并没有象某些文字记述的那样改恶从善,其反共态度始终如一冥顽不化。1951年病故于武汉狱中,给他不光彩的一生划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