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方
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是我们党强身治病、保持肌体健康的锐利武器。毛泽东十分重视批评和自我批评，早在延安时期，他就将批评和自我批评同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一起，确立为党的三大作风，并强调，有无认真的自我批评，也是我们和其他政党互相区别的显著的标志之一。认真学习和梳理毛泽东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重要论述与实践，对于我们党在新时代继续用好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武器，及时解决党内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不断增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
“我们有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武器”
为什么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毛泽东认为，一方面，社会总是充满着矛盾，即使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也是如此，同时，“党内不同思想的对立和斗争是经常发生的”，因为“这是社会的阶级矛盾和新旧事物的矛盾在党内的反映”，而“党内如果没有矛盾和解决矛盾的思想斗争，党的生命也就停止了”。另一方面，“任何政党，任何个人，错误总是难免的”，“工作中间犯错误，哪一个人会没有呢”，“犯了错误则要求改正，改正得越迅速，越彻底，越好”。如何解决这些客观存在的矛盾和错误？毛泽东给出了答案，那就是“我们有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武器”。他指出，“我们的武器就是批评与自我批评，干部间，官兵间，军民间，将问题摆出来，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就可以把错误的东西清除掉，就能真正地团结了”，“共产党内的矛盾，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去解决”；解决人民内部矛盾，“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种方法”，“而且是唯一的方法。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方法”。毛泽东指出，“定期召开会议，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这是一种同志间互相监督，促使党和国家事业迅速进步的好办法”。
对于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错误，毛泽东以房子和脸作比喻，生动形象地论述了批评和自我批评所发挥的作用。1945年4月，他在党的七大所作的政治报告中指出，“我们曾经说过，房子是应该经常打扫的，不打扫就会积满了灰尘；脸是应该经常洗的，不洗也就会灰尘满面。我们同志的思想，我们党的工作，也会沾染灰尘的，也应该打扫和洗涤。‘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是说它们在不停的运动中抵抗了微生物或其他生物的侵蚀。对于我们，经常地检讨工作，在检讨中推广民主作风，不惧怕批评和自我批评，……正是抵抗各种政治灰尘和政治微生物侵蚀我们同志的思想和我们党的肌体的唯一有效的方法”。
特别要指出的是，毛泽东认为，“共产党是不怕批评的，因为我们是马克思主义者，真理是在我们方面”，“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以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最大利益为出发点的中国共产党人，相信自己的事业是完全合乎正义的，不惜牺牲自己个人的一切，随时准备拿出自己的生命去殉我们的事业，难道还有什么不适合人民需要的思想、观点、意见、办法，舍不得丢掉的吗？难道我们还欢迎任何政治的灰尘、政治的微生物来玷污我们的清洁的面貌和侵蚀我们的健全的肌体吗？无数革命先烈为了人民的利益牺牲了他们的生命，使我们每个活着的人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个人利益不能牺牲，还有什么错误不能抛弃吗？”中国共产党始终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使命，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从来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阶层的利益，始终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坚持党的群众路线，始终牢记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这就决定了我们党在领导人民进行革命、建设、改革的历史进程中，始终坚持真理、修正错误，能够积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敢于直面问题，从不讳疾忌医，勇于自我革命。
“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
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党内思想斗争的锐利武器，也是领导干部管好自己的有效方法。批评和自我批评必然地包含了批评、自我批评两个方面。批评有两种，一种是正确的批评，一种是不正确的批评；自我批评也可以分为认真的自我批评和敷衍的自我批评这两种。对于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两者的关系，毛泽东认为，“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
在实践中，围绕如何开展自我批评、如何对待别人对自己的批评、如何正确地对别人展开批评这三个方面，毛泽东作了大量论述，并在革命实践中以身作则、身体力行，为我们作出了表率。
对于自我批评，毛泽东认为，“作为领导者，对自己的批评是主要的”。那么，共产党人是如何开展自我批评的呢？1942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曾指出，“必须对于自己工作的缺点错误有完全诚意的自我批评，决心改正这些缺点错误。共产党人的自我批评方法，就是这样采取的”。在革命实践中，他要求领导干部要作认真的而不是敷衍的自我批评，“要反复研究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历史、自己现在的工作，好好地反省一下”，甚至要“强制地省察自己”，“多想自己缺点”，“决不能一见成绩就自满自足起来”，“我们应该抑制自满，时时批评自己的缺点，好像我们为了清洁，为了去掉灰尘，天天要洗脸，天天要扫地一样”。毛泽东还专门批评了“许多上级与高级干部害怕自我批评”的现象，强调要着重纠正这种现象。毛泽东强调，必须开展自我批评，正视错误倾向，认真实行改正。比如，对延安审查干部工作中发生的错误，毛泽东多次进行自我批评，并向受到伤害的同志脱帽鞠躬、赔礼道歉。1945年2月，他在中央党校讲演时指出，前年、去年我们进行了审查干部的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也犯了许多错误。这些错误谁负责？我负责，因为发号施令的是我，我赔一个不是。他还指出：“我们对人民讲的话，作出的决议案，制定的这样那样的政策，都是这样，凡是搞错了的，都要修正错误，赔一个不是，老老实实地赔不是。我们要有这样的态度。这叫做什么态度？自我批评的态度。”在党的七大会议上，毛泽东又进行自我批评，“审干中搞错了许多人，这很不好”，“对搞错的同志，应该向他们赔不是，首先我在这个大会上向他们赔不是。在哪个地方搞错了，就在哪个地方赔不是”。1962年1月，在七千人大会上，针对“大跃进”以来工作中的缺点、错误，毛泽东作了诚恳的自我批评，并主动地承担了责任。他说：“有了错误，一定要作自我批评，要让人家讲话，让人批评。去年六月十二号，在中央北京工作会议的最后一天，我讲了自己的缺点和错误。我说，请同志们传达到各省、各地方去。事后知道，许多地方没有传达。似乎我的错误就可以隐瞒，而且应当隐瞒。同志们，不能隐瞒。凡是中央犯的错误，直接的归我负责，间接的我也有份，因为我是中央主席。我不是要别人推卸责任，其他一些同志也有责任，但是第一个负责的应当是我。”毛泽东带头进行自我批评，给全党以鼓舞，增强了党的凝聚力和战胜困难的信心。
对于如何开展批评，毛泽东认为，正确的批评，“结果是使党团结”，不正确的批评，如四中全会、五中全会（指党的六届四中全会、五中全会）的那种批评，结果是使党分裂。他强调，要发扬正确的批评，反对不正确的批评。
积极开展正确的批评。毛泽东认为，要严肃认真，对于错误和缺点，一定要进行认真的而不是敷衍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对以前的错误一定要揭发，不讲情面，要以科学的态度来分析批判过去的坏东西，以便使后来的工作慎重些，做得好些”。对于如何进行批评，毛泽东强调，“批评应该是严正的、尖锐的，但又应该是诚恳的、坦白的、与人为善的”，“做起来必须得当，就是说，要好好地说理。如果说理说得好，说得恰当，那是会有效力的”；批评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要从团结的愿望出发，“有利于党的团结的话就说，不利于党的团结的话就不说，有利于党的团结的事就做，不利于党的团结的事就不做”。尤要注意的是，党内批评的主要任务，“是指出政治上的错误和组织上的错误”，“至于个人缺点，如果不是与政治的和组织的错误有联系，则不必多所指摘，使同志们无所措手足。而且这种批评一发展，党内精神完全集注到小的缺点方面，人人变成了谨小慎微的君子，就会忘记党的政治任务，这是很大的危险”。
关于如何对待批评，毛泽东指出，各种各样的意见，都要让它发表，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对正确的批评，应当接受，“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对于不正确的批评，“即使其批评有不确当者，亦只可在其批评完毕，并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加以公平的与善意的解释”。
毛泽东还提到领导者接受批评时的态度问题，他指出，被批评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舒服和难过，这是正常的。“对于下级所提出的不同意见，要能够耐心听完，并且加以考虑，不要一听到和自己不同的意见就生气，认为是不尊重自己。”共产党员必须倾听别人的意见，要跟别人的长处学习，“决不可自以为是，盛气凌人，以为自己是什么都好，别人是什么都不好；决不可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自吹自擂，称王称霸”。而对于别人对自己的误解或有失偏颇的批评，甚至是根本不正确的批评或恶意的中伤，如针对抗战时期饶漱石在新四军中对陈毅的排挤打击，毛泽东在了解了事情原委后，劝慰陈毅，“凡事忍耐，多想自己缺点，增益其所不能；照顾大局，只要不妨大的原则，多多原谅人家。忍耐最难，但作一个政治家，必须练习忍耐”。学会忍耐，这也是毛泽东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面对党内错误的批评和打击时所采取的基本态度。在身处逆境的日子里，毛泽东花了很大的气力来读书，特别是读马克思主义的书籍，并开展调查研究，以马克思主义政治家的忍耐和远见卓识思考着中国革命的未来。最终，中国革命实践证明了毛泽东的主张正确，遵义会议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在事实上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党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开启了党独立自主解决中国革命实际问题的新阶段。
对于开展批评的原则，毛泽东强调，必须采取“团结—批评—团结”，“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批判从严，处理从宽”，“一曰看，二曰帮”的政策。他指出，揭发错误、批判缺点的目的，“好像医生治病一样，完全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把人整死。一个人发了阑尾炎，医生把阑尾割了，这个人就救出来了”。他强调，“任何犯错误的人，只要他不讳疾忌医，不固执错误，以至于达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而是老老实实，真正愿意医治，愿意改正，我们就要欢迎他，把他的毛病治好，使他变为一个好同志。这个工作决不是痛快一时，乱打一顿，所能奏效的。对待思想上的毛病和政治上的毛病，决不能采用鲁莽的态度，必须采用‘治病救人’的态度，才是正确有效的方法”。他指出，“凡是人民内部的事情，党内的事情，都要用整风的方法，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来解决，而不是用武力来解决。我们主张和风细雨，……第一条保护他，第二条批评他。……这就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和自我批评，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延安整风中，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党中央对10年内战时期和抗战初期王明的错误路线进行严肃批评，从思想路线的高度对党的历次“左”的、右的错误及其产生的根源进行系统清算，许多中央领导人都作了认真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整风运动贯彻“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借以达到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这样两个目的，毛泽东强调：现在我们的方针，还是在思想上要清算彻底，作组织结论要慎重和适当。对于人的处理问题取慎重态度，既不含糊敷衍，又不损害同志，这是我们的党兴旺发达的标志之一。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使全党对中国革命基本问题的认识达到一致。通过整风运动，实现了在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全党新的团结统一。1945年2月，毛泽东曾总结道：中国共产党经过多年的实践，学会了把自己做的事情加以分析，并且要从团结全党出发。从团结全党出发是第一，加以分析批评是第二，然后再来一个团结。团结、批评、团结，这就是我们的方法，这就是辩证法。
坚持用好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武器
毛泽东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重要思想与实践，为中国共产党人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提供了理论指引与经验借鉴。健全党内政治生活，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就要经常、广泛、认真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坚持不懈把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武器用好。
1955年，毛泽东曾以牛的两只角作比喻，鼓励广大党员干部积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他指出，怕得罪人，无非是怕丧失选举票，还怕工作上不好相处。你不投我的票，我就吃不了饭？没有那回事。其实，你讲出来了，把问题尖锐地摆在桌面上，倒是好相处了。不要把棱角磨掉。牛为什么要长两只角呢？牛之所以长两只角，是因为要斗争，一为防御，二为进攻。我常跟同志讲，你头上长“角”没有？你们各位同志可以摸一摸。我看有些同志是长了“角”的，有些同志长了“角”但不那样尖锐，还有些同志根本没有长“角”。我看，还是长两只“角”好，因为这是合乎马克思主义的。
把批评和自我批评作为防身治病的有力武器。通过积极健康的思想斗争，不断洗涤每个党员、干部的思想和灵魂。这就要求领导干部要坚决反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的庸俗哲学和好人主义，坚决克服文过饰非、知错不改等错误倾向。对自己的缺点错误，要敢于正视、主动改正；对别人的缺点错误，要敢于指出、帮助改进。作为共产党人，有话要放到桌面上来讲，要坦诚相见、开诚布公。批评要实事求是、分清是非、辨别真假，切忌从个人恩怨、得失、利害、亲疏出发看事待人。不仅对下级要敢用，对同级特别是上级也要敢用，不能职务越高就越说不得、碰不得。对同志的提醒批评，要闻过则喜、虚心接受。自我批评要一日三省，相互批评要随时随地，不要等小毛病发展成大问题再提。要让批评和自我批评成为党内生活的常态，成为每个党员、干部的必修课，成为党内政治空气的清洁剂。
要始终牢记，批评是为了团结，同志间互相批评，是信任、是理解、是支持、是爱护。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要坚持从团结的愿望出发，从维护大局出发，从关心同志、促进工作出发、通过积极健康的思想斗争，既使本人受到教育，又使其他同志引以为戒，达到新的团结、实现共同进步。毛泽东提出并实行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团结—批评—团结”的方针，是经实践证明了的正确方针，我们要继续坚持并发扬光大。
总之，我们要本着对自己、对同志、对班子、对党高度负责的精神，大胆使用、经常使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使之成为一种习惯、一种自觉、一种责任。拿出滴水穿石的劲头、铁杵磨针的功夫，在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中见常态、见长效，不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进入新境界。
（来源：学习时报 作者单位：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