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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苦雨抚遗孤

发布日期: 2015-11-02

  李淑一与杨开慧是世交,也是同班同学,还是闺蜜,朝夕相处,无话不说。在福湘女中读书时的一天,两人在留芳岭散步,杨开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给李淑一看了毛泽东写给自己的“情诗”——《虞美人·枕上》,并叮嘱她千万不要说出去。李淑一除了羡慕之外,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的承诺中,信守诺言,守口如瓶。
  时间虽过去几十年,毛泽东也未曾忘却,于迟暮之年把它翻出来,1957年手书后又几次修改,80岁时又交保健护士吴旭君抄正。直到他谢世十八载后的1994年,经过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辑校订,《虞美人·枕上》才在《人民日报》首次公开发表,毛泽东那情感天地据守的一片芬芳伊甸园才豁然向世人洞开。原稿中,笔端饱蘸的墨汁在宣纸上滴下有多处墨点(发表时已抹去),真是点点犹如离人泪啊!
  在柳直荀寄居“板仓杨”寓期间,经杨开慧介绍,李淑一与柳直荀相识。两人一见如故,有相见恨晚之感。在李淑一心中,柳直荀是一个不浮夸,对人诚恳,遇事沉着勇敢的好青年;而在柳直荀眼里,李淑一则是一位好读书,既有新知又有旧学的负责任的贤淑女子。柳直荀经常将一些宣传材料给李淑一看,在其影响下,李淑一也积极参加一些进步的学生运动。
  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交往日深,感情日笃,有李淑一1922年所写《怀友》诗为证:“旧雨乖违久,明艰信转迟。那堪征战日,又赋别离诗。红叶知人恨,青灯笑我痴。同习不知处,何以寄相思。”在毛泽东的关心和帮助下,由杨开慧当红娘,1924年10月30日柳直荀与李淑一结为伉俪。
  结婚一年半之后的1926年3月,柳直荀从水风井迁居兴汉门外留芳岭24号一栋两层楼的楼下。楼上便住着夏曦夫妇。两家关系亲密无间。1927年5月21日这一天,已作为马日事变纪念日载入史册。历史的记忆屏上闪现出这样一组镜头——上午,夏曦留下一张纸条后,独自逃离长沙;下午,柳直荀匆匆回家吃过饭后告别妻儿,赶往省农协主持紧急会议;晚上,敌人包围省农协,架在前后门的机枪吐着火舌……
  与李淑一分别后,柳直荀为了革命东奔西走,朝不虑夕,仍十分思念妻子。在天津时,他曾几次写信,希望李淑一能去同住。正当李淑一打算去与丈夫团聚时,柳直荀那封夹有照片的信被敌人查获,照片的背面题有两句唐诗:“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李淑一因此被捕入狱。经柳午亭、李肖聃多方奔走营救,李淑一才被保释出来,但不得离开长沙一步。自此以后,两人便失去联系。
  “马日伤离别,征人何处寻。相思常入梦,夜夜泪沾襟。”亲人之间似乎是有心灵间的感应。在柳直荀牺牲后的一段时间里,李淑一一直心绪不宁,神思恍惚。道路传闻,噩耗飞播,李淑一将信将疑,烦恼、凄楚、痛苦极了。
  1933年7月26日凌晨,李淑一结想成梦,梦见丈夫衣衫褴褛,血渍斑斑,不禁大哭而醒,饱含泪水,填写了一首《菩萨蛮·惊梦》词。后经多方打听,李淑一还是没有获悉丈夫的确切消息,但心中还抱有丈夫仍然活着的一线希望。在凄风苦雨中,李淑一始终痴心地等待着、思念着丈夫……
  从结婚到诀别,李淑一与柳直荀在一起只有短暂两年半时间。柳直荀遇难时,李淑一才刚三十出头。在那风雨如晦、风刀霜剑的岁月里,她只身带着一双儿女东躲西藏,时刻提防着国民党反动派的种种迫害,可还是难逃魔掌,多次受到软禁、逮捕,但她对柳直荀的爱情始终坚贞不渝。
  “著名共匪之妻”要找个谋生的职业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拖儿带女。所幸李淑一是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本科毕业的高材生,又在福湘女子中学专修三年,便当起了家庭教师,以微薄的收入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之后,就以教书为生。
  关于李淑一这段时间的生活经历,其父亲李肖聃代次女李仲思所作《柳氏伯姊淑一五十生日颂》中有这样的记述:就在柳直荀遇难的这一年,李淑一的母亲刘恩博不幸病逝。作为家中的老大,李淑一全力操持了丧事,并主动扛起全家的重担。“殆东寇之南侵,遂迁居于老屋,又偕弟妇,徙宅牛山。至出教于石潭,复西帆乎湄水,乃始与家暂隔焉。时姊心念老亲,手携稚子,至倭兵入湘之后,为迎父远遁之谋。父乃走六百里依姊桥头,居八十日重游辰浦。姊亦辞附属中学之聘,教第一师范之生,复返长沙,尽心妇训。”
  这段文字虽有些晦涩难懂,但从其中出现的很多地名来看,李淑一辗转漂泊,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照顾父亲、关爱亲友的同时,她还要操持自己的小家,“以积年修脯之资,为儿女教养之费,不借亲朋之力”,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抚养烈士遗孤。
  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李淑一也常常流离失所,离乡背井。抗日战争期间,从1939年至1946年复元长沙,为避日寇入侵之难,省城长沙的7所省立中学迁往安化,后合并组成省立第一临时中学。李淑一先是到临时中学附小教书,随后又到临时中学任教。1941年春,临时中学解体,分成第一中学和第一师范。李淑一先后在省立第一中学初中部任国文教员兼班主任、省立第一师范任国文教员兼女生指导,在荒远偏僻的安化桥头河(今涟源市桥头河镇)辛勤耕耘。
  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觉民,以25岁的英年从容就义,就义前写下绝笔《与妻书》。李淑一在给省立第一中学初中部一年级学生讲这课时,先是颤声范读:“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一向笑声爽朗的她,此时眼泪慢慢从眼角沁出。“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读着读着,她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而痛哭流涕,满堂几十个小姑娘也受到老师的强烈感染而整整哭了一节课。这些稚嫩的学子当时怎能知道,老师的内心也深藏着一腔愁情别绪。
  追求真理、立志报国的种子,就这样在少女们的心中扎根,直至白发苍苍之年,这些早已卓有建树的学生们还对这堂别开生面的语文课难以忘怀。时隔38年后的1979年,已是著名诗词作家的柏丽,到北京看望李淑一,回忆起此事,仍然感动不已,与老师一起泪流满眶。她作了一首《蝶恋花》词:“忆否桥头河畔柳?春雨春风,吹拂枝条透。诗满桥头风满袖,将侬引入斯文路。  意映难任中道殂;稚子无知,不省先生苦。蝶解恋花花解舞,功成人去应无数!”表达了对恩师的敬佩和感激之情。
  正如曾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图书馆馆长的李淑一侄女黄昕所说:“在国恨家仇的双重煎熬下,大姨妈面对的是‘满衫清泪滋’的苦难生活。但是,大姨妈并没有被艰难困苦所击倒,不仅以她柔弱的肩膀,独自扛起了支撑家庭和培育子女‘抚孤成立’的重担,而且更是以‘一以贯之’的‘自强不息’精神,在腥风血雨中如屹立的‘中流砥柱’,忠于教师‘其命维新’的天职,呕心沥血为国家、为民族教书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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